发源于泉州,用油漆加粉末制成细如发丝的线条,以特殊的制作的过程缠绕出金碧辉煌的建筑、栩栩如生的人物以及衣饰花纹。
可是,现在不同了。想在繁华的街面找到一两家漆线雕门店,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大量漆线雕品牌和店铺被市场淘汰出局,仅存的几个“硕果”日子也并不滋润。
女儿要去英国上大学,家住仙岳路的吴先生想给外国朋友带点礼物,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历史悠远长久、独具特色的漆线雕,可是去哪买却难倒了他。
“记得以前到处都能见到漆线雕店,现在逛遍了大街小巷也找不到一家漆线雕店。”吴先生感叹说。
几经打听,最终吴先生在禾祥西路的蔡氏漆线雕买到了礼物。张学平,正是蔡氏漆线雕的董事长,他坦言,漆线雕整个行业正处于触底调整期,短时间内很难恢复从前的繁荣。
“2000年左右,漆线雕迎来了一波发展高峰,2012年发展到最高峰,那两年是漆线雕最疯狂的两年。”张学平还记得,2012年的春节,漆线雕供不应求,所有的大件几乎全部被订光,全年销售过千万。
泉州商人郑金水,曾于2000年在厦门开过一个漆线雕的工厂。据他回忆,那是礼品行业最高潮的时候,厦门大大小小的漆线雕有五六十家,他的工厂一度因为订单太多,还请过暑期工来帮忙。
但是,这样的疯狂,并没有持续很久。2013年,漆线年,整个行业进入断崖式下跌行情;近两年,漆线雕持续遇冷,行业不振。
郑金水说,在2014年后的一两年里,90%的商家退出了这个行业。“一家做高级的礼物的品牌,所有门店都撤掉了漆线雕业务;原来富山、文灶一带好几家漆线雕店,全部关门了;曾经在全国很多机场都设点的一个品牌,也收缩战线撤出了所有机场布局。”
昨日,导报记者登录58同城,在“厦门”没找到与“漆线雕技师”相关的信息;赶集网上,同样没有关于“漆线雕技师”的信息。即便搜索“漆线雕”,也仅有红富祥、盛世物语、宏亿轩、龙鼎轩、鹭艺轩、鸿艺等几家漆线雕的销售内容。
除了整个行业境况,让漆线雕来了次大洗牌,漆线雕行业内的乱象,则加剧了这种洗牌的力度和速度。
郑金水就是被洗牌出局的业者之一,他告诉导报记者,那几年,漆线雕很火,市场接受程度很高,利润也不错,本来从事饮食业的他,随便注册了一个公司就入行了,别人纯手工制作的漆线雕,他们用模具就能做出来,别人卖三五千的东西,他们半价都比别人赚得多。“很多人以为贴金箔就是漆线雕?其实他们根本不懂,漆线雕是一种线条艺术,只有经过十余道纯手工制作而成的才是漆线雕。”张学平也说,漆线雕的高峰时期,很多连漆线雕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都在做这个行业,他们某些特定的程度上伤害了这个行业。
一位业内的人表示,一个10英寸的漆线雕盘子,即便是在秋高气爽的季节,也需要一个工人一周时间才能做出来,但很多业者用树脂脱膜再贴上金箔,购买者很难辨认,一个模具能出几千个,时间节省3-4倍不说,为了赶工还会淡化技艺、偷工减料。
随着恶性竞争而来的,就是“价格战”。张学平说,一个售价2500元的10英寸盘子,其中仅人工成本就占了一半左右,而那些用树脂工艺品“假扮”漆线雕的,售价仅仅一-三折,最便宜一两百就能买到。比如淘宝网上,漆线元左右。
业者周科认为,行业内大多数企业选择商业路线,对漆线雕整个行业造成了负面的影响,使得漆线雕的价值没有正真获得普遍认可,也使得漆线雕遭遇行业冰点时,多数人不会坚守,而是看着没钱赚就撤离。
漆线雕是汉族的民间手工艺精品,发源于福建泉州,是闽南地区独有的传统工艺,在厦门已流传300多年。2006年5月20日,厦门漆线雕技艺经国务院批准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蔡氏漆线雕成为唯一得到授牌的责任保护单位。
回顾漆线雕的历史,张学平感慨颇多,虽然蔡氏漆线雕算是漆线雕行业的“大哥”,但蔡氏并没有逃脱漆线雕遇冷的命运。他认为,漆线雕行业的“冰封”,很大程度是受累于整个礼品行业。“2012年前后,漆线雕的主要花钱的那群人是国企,但随着礼品行业入冬,漆线雕寒意渐浓。”张学平说,造成漆线雕的现状,礼品大环境是主要原因。
据了解,虽然厦门是全国工艺礼品集散地,厦门的礼品行业在全国首屈一指、行业地位突出,但礼品企业却是“鸭梨山大”。
海沧一家礼品企业负责人黄先生坦言,2013年以来,美国市场萎缩约三成,欧洲市场萎缩约四成,外销压力让企业将目光转向内销,“殊不知,内销也没有好到哪去,整个行业都很难做”。
周科曾有家礼品公司,包括漆线雕在内的礼品都可以按需定制,他告诉导报记者,自从“限制三公消费”后,礼品行业从产品到品牌,都面临不小的考验,其中高端消费受冲击最大,相比较高峰期普遍“腰斩”。
“礼品行业整体遇冷,漆线雕这种高端产品,不可能不受影响。”张学平说,“八项规定”被彻底执行,漆线雕的销量急剧下滑,让这个行业进入了洗牌期,不少“看漆线雕有得赚”而入行的商家,主动退出;一些没实力的企业,也被大浪淘沙淘掉了。
漆线雕工艺极其繁杂:坯子雕塑以后,要将陈年的砖粉、大漆和熟桐油等质料协调,频频舂打成柔嫩、赋有耐性的泥团,再由手艺搓成“漆线”,最终在涂有底漆的坯体上盘、结、绕、堆,描写浮凸的图形。
工序的繁杂,技艺的高要求,正是漆线雕的魅力和价值所在,虽然这一传统技艺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挑战,但正是对传统的坚持,让蔡氏漆线雕依然勇立潮头。
“这么多年,蔡氏从未降价,从未用机器,即便是在人力成本占比总成本六成左右的现在,所有的产品依然坚持全手工制作。”张学平说,蔡氏是国家、省、市、区几级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单位,十几个漆线雕传承人都在蔡氏。
据了解,蔡氏漆线雕一直都有很强的危机意识,尤其是很多企业走商业路线的时候,蔡氏更加坚定先做文化、再做营销,他们坚信过分商业化会让技艺陷入困局,也正是对传统技艺和传承人的尊重保护,才使得蔡氏能走到今天。
“漆线雕原来是做在佛像上的,它的工艺决定它不能做日用品,只能做摆件,金箔和线都是粘上去的,日常使用会很快掉下来,加上图案都是传统花样,龙凤、牡丹等让年轻人接受有点难。”
张学平说,这些年,蔡氏漆线雕也在不停地改进革新,比如在室内大型壁画上做线条,“我们给西藏牦牛博物馆和厦门一家上市公司做了大型壁画,效果很不错”。未来,蔡氏会继续探索,将漆线雕向婚庆礼品、私人定制和大型壁画的方向发展。
此外,导报记者通过调查了解到,为了将漆线雕这门技艺传承下去,蔡氏漆线雕还与湖滨小学、海沧中学、厦门城市职业学校、集美工业学校等开展走进校园活动,让更多年轻人了解漆线雕这门技艺。